【上月18日，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举行的国际反恐峰会上发表演讲。在他的发言中提到“从建国之初开始，伊斯兰教已经与这个国家交织在一起。”引发众怒。是什么原因，让第一个美国穆斯林成了不能谈论的话题？《赫芬顿邮报》9日刊文作出解读。观察者网徐书婷译，岑少宇校。】

一个宗教与美国历史交织在一起，这意味着什么？

学者们都心知肚明：早在建国之初，就有穆斯林在美国生活，历史学家估计有数万之多。不过，上个月奥巴马总统声称“从建国之初开始，伊斯兰教已经与这个国家交织在一起”后，却引起一片质疑与愤怒。

颇受争议的基督教历史学家戴维·巴顿（David Barton）嘲弄说，伊斯兰教的影响，主要就是穆罕默德的追随者们在奴隶贸易和巴巴里战争（观察者网注：美国在19世纪初期与北非中西部地区进行的两次战争）中所起的作用。而南卡罗来纳州议员杰夫·邓肯（Jeff Duncan）则质疑，总统“在雅加达接受的基础教育”，是否应该为他的历史观负责。

穆斯林的美国历史，作为这个国家历史肌理的一部分，如今看来依然既夺目，又黑暗。（资料图）

不过，这些吐槽在辩论中毫无用处。大多数美国人信奉基督教，可这个国家的宗教史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更为多元。

诚然，正如奥巴马的批评者所指出的，美国国父中没有穆斯林。托马斯·杰斐逊和约翰·亚当斯家里虽有《古兰经》，但他们可能如今日的巴顿、邓肯等人那样，也没有意识到新生的美国也有穆斯林存在。

早在为信仰自由立法一个多世纪前，美国穆斯林已有记录可查。1682年，弗吉尼亚州的一项法令就宣称：“黑人、摩尔人、黑白混血等，以及在不信仰上帝者、偶像崇拜者、无信仰者、伊斯兰教的家系或国度中出生的人，无论现在或是将来，都能被当做奴隶来购买、转卖或通过其他方式获得。”

据推测，18世纪被当做奴隶运进这个基督教国家的穆斯林，跟当时很多其他宗教教徒的数量差不多。事实上，建国之初，美国人口中与伊斯兰教有联系的男男女女，其数量与卫理公会或罗马天主教教徒不相上下，远多于犹太人。

无人会质疑，如今那些外来的价值观“已经与这个国家交织在一起”。那么问题来了：为什么穆斯林从建国初期就生活在美国的历史被遗忘了？部分原因是，在大众记忆中，早期奴隶贸易中宗教的元素，已被偷换成后来才形成的种族分别。

最初的奴隶法其实更强调被迫从事劳动者的信仰，而非肤色。从当年欧洲人的观念看，理由很明显：信仰可以传播，而肤色不可替换。

甚至在1685年，一项西班牙法律声明：“为防止其与当地印第安人交往，禁止美洲进口穆斯林奴隶。”看来，信仰被视为如传染病一般，因而其差异是危险的。

美国人很喜欢把本国历史追溯到作为英国殖民地的北美十三州，在那里，奴隶主们最初认为基督徒不能成为奴隶。信仰基督教的仆人，会和主人签订契约，做和奴隶差不多的事情，但劳役年限是在契约中预先定好的，是有限的。另一方面，非基督徒们则要在枷锁中，终身为奴。

然而，这样的安排很快被证明站不住脚。如果奴隶制基于信仰，皈依基督教就会成为潜在的“通往自由之路”。1667年，弗吉尼亚州颁布的一项法令确认，接受基督教洗礼不会“改变一个人被奴役或享自由的身份”。在此之后，来自英国的定居者们才宣布，所有奴隶，包括“经由水路或陆路、被带进或售入这个国家的黑人、摩尔人、黑白混血或印第安人……都必须改信基督教。”

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？寻找控制奴隶的手段，至少和真心传播福音具有同等的分量。一个奴隶主后来赞美起对奴隶“传教的益处”，他写到：“那些从小受过‘宗教指引’的奴隶，与没有这项优势的人相比，更为诚实、真挚、有道德……并且更会为主人的利益奉献自我。”

既然有这样的“黑”历史，那么谈论伊斯兰教过去在美国的地位，会让这么多人如此不舒服，就毫不奇怪了。它被人积极地根除了，并用大多数美国人当今所认同的那种宗教传统所取代。

穆斯林确实从美国建国之初就存在于这片土地上，但他们带来的信仰与宗教实践却几乎没能维系下来。穆斯林的历史经验提醒我们，每种信仰都是通过光明与黑暗的两条线，与这个国家交织在一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