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/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陈雨】

在二战结束以来的七十年间，日本经济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，赢得了很多国家的尊重，20年前高度经济成长期的时候，日本甚至买下了美国的洛克菲勒大厦，当时日本曾在世界各地掀起收购狂潮。

但日本在发展经济的同时，但一直以来没有很好的解决它的社会问题。岛国思维，集团主义的意识下，他并没有像美国一样更多的包容外国人。对于异国人的排斥或者歧视是阻碍日本发展的毒瘤。

一、“华二代”的悲惨遭遇

在日本各大媒体论坛，都能看到这样声泪俱下的控诉。在某网站关于“自己遭受的最残酷对待”的问卷上，笔者看到一个在日本成长的“华二代”的辛酸心路历程：

我所遭遇的最残酷对待（翻译如下）：

“我是拥有中国国籍的在日第二代移民。外观与普通的日本人没有什么不同，说日语也毫无障碍。走在路上，不会有人当我是外国人。但是，中国人特有的姓让我备受差别对待。

年幼时两小无猜的朋友，到了小学3年级，就开始指责我是‘外国人’。这一点点的差异，却打乱了我的人生。到初中，这种欺侮变本加厉——我的自行车经常被摔得破破烂烂，桌子被扔到走廊。对于这些欺凌，我每天只能默默忍受。升高中还是会这样被欺负，所以我不想继续上学了。我知道只读到初中无法在社会上生存下来，所以只能勉强自己硬着头皮读下去。结果，刚进高中，我就得了抑郁症。

可是，父母说这是我们在日本必须经历的事情，所以只能忍耐下去。”

“这种痛苦是什么感觉？患抑郁症期间，我无意识地想要跳进电车轨道或者冲向行驶的汽车，看到绳索就想上吊。现在想起来，那时候我脑子里真是一团浆糊！好讨厌自己身体中流着的血！曾经想把把它全部拧出来。虽然没有被除名，每次看到血液，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，我都有一种冲动：把身体里留着的血全都挤出来！我并不想死，而是想杀掉这样被歧视、被欺辱的自己，消灭掉作为中国人的自己。”

“如何解决问题？我父母一开始没把我这种情况当回事，好像因为看到我食欲不振、营养失调，才意识到我经历了多么痛苦的事情。后来，我去医院的精神科接受治疗，以药物疗法为主。虽然还是间歇性地想要去撞车，但是想要消失的冲动渐渐平息下来了。我也慢慢冷静下来：我即便是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，而那些欺凌我的人，还是会嘲笑我。人死了，一切就都结束了，只有活着才能改变一些事情。从那时起，我想，就作为一个中国人而活着吧。活着，就无法逃避自己的宿命”。

“所以我想，不再隐藏和逃避了，就作为我自己、作为一个中国人活下去吧，这样也不错。嗯，我想开了。现在，不可否认的是，作为一个外国人，我有自身优势，由此，我又重拾了自信。比如，我的中文和日语都达到了母语水准，我慢慢从高一的绝望中走出来，高二、高三奇迹般地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过去了。经历过痛苦之后，想做点什么？中日关系很别扭，在日本的中国人会被嫌弃。这时候，想说什么就说吧，别把对方当回事。在日本的外国人很多，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情况有很多。衷心希望其他人不要再经历我所遭受过的伤痛。今后，就干想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
这篇文章发出后，引起了无数共鸣：

“因为我是中国人，经常被朋友讨厌、被喊奇怪的外号、被踢、被种族歧视。读了这篇文章之后，我好像鼓起了勇气。”

“我12岁的时候来到日本。在中国时，我性格活泼、有很多朋友，来日本之后变了——不再相信别人，也忘记了如何去交朋友。现在，我是一名护士，还是被差别对待，被欺负了很多很多次。每天，我都在忍耐，在患者面前强颜欢笑。我下定决心：人若犯我，我定一并归还。”

“我是‘华四代’。父母基本只说中文。老师到家里面来家访，父母只能用只言片语的日语应付过去。小学低年级时，我还没介意；进入高年级以后，就开始想：为什么我和周围的人不同？

我不想和父母一起外出，有点自闭。现在，我读中学一年级, 我感觉大家经常嘲笑我——在学长学姐那里说我是中国人。听到那样的话，我真痛苦！朋友们也这样说我。读到这篇文章，感觉自己得救了！谢谢！”

“拿出勇气出来！在日本出生的第2代、第3代，价值观和想法和日本人一样，只是国籍不同而已，难道大家不能理解这一点吗？ 拿政治问题攻击个人，这种做法真的很卑劣！加油！这里不是只有坏人。日本是一个要求频率一致、连呼吸都有点压抑的社会，有排除异己的倾向。今后还会遇到这样让人讨厌的事情的。不过请别输！我支持你！”

我才12岁，日语说得很流利，中文都不会说了。但是，因为流淌着中国人的血，就被指责：“你父母是哪国人？”“中国人滚出去！”“夺回钓鱼岛！”最初只是语言暴力,后来越来越过分——在室内穿的拖鞋被扔到滚梯上、笔记本被写上“中国人滚出去！”……严重的时候，我的鞋子被扔进便池，被人用脏兮兮的抹布和拖把塞进嘴里。

好多次我都想死。但是读了这个之后，我想，除了去死之外，还有别的解决办法。谢谢。

下面是一个日本人的回复：

很受教！对与那些有外国血统的人，我并没有偏见，也不想去欺负他们（或者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强在哪里），新闻也不报道，所以我并不知道。高中时代，我还有个朋友是“二代”子女，学校里面有很多使用中国和韩国姓氏的学生，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区别。

我个人很喜欢中文发音和单词，所以觉得中国名字很炫酷！我想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取个中国名字。

其实，歧视外国人的情况不仅体现在对中国孩子的欺凌上，在日本，宣扬极端民族主义、激烈排外的事情屡见不鲜。

二、歧视外国人

2013年，一群日本民族主义者领导抗议活动，表达了对韩国人的仇恨，并威胁在日韩国人 “回家去死，”一些示威者大喊大叫。当局意识到这些威胁，但由于日本不禁止仇恨言论，歧视性行为继续有增无减。

2017年2月，被曝光低价购买政府土地、试图以安倍名字命名的森友幼儿园曾经沸沸扬扬。这家幼儿园曾在发给幼儿家长的材料中使用“韩国人、支那人心术不正”等反韩反华言论。日本前防卫大臣稻田朋美居然还给园长发了感谢状书，称“塚本幼稚园对培育防卫基础作出了巨大贡献”。

一项调查显示，日本近1/3的外国人称由于国别差异而遭受贬损，约40％的外国人遭受住房歧视（就是拒绝租给外国人，或者是附加的很多条件）。

去年年底，日本政府向在日外国人发出调查报告。约30％的受访者表示他们“经常”或“有时”遭遇歧视性言论（来自陌生人或所在公司的上下级）；有1/4表示在日本找工作时因为外国人的身份而被剥夺了工作机会；1/5认为他们要取得与同级别、同工种的日本同事相同的收入，要付出的心血更多。

有些餐厅等服务性场所，甚至贴出中英韩三语公告：本店只接待日本人，外国人禁止入内。

谢绝外国人入场 只招待日本人

拒绝不会日语的人

除却极端民族主义势力因素，近年来在日本的外国人不断增多也是原因之一。合法的在日外国居民人数在一年内上升近7％，到2016年底已达到 240万。很多日本人认为：外国人的到来导致犯罪率升高，他们抢夺了日本人的工作机会。也是导致歧视外国人的一个原因。

这是登记在册的外国人人口的变化表（1965年到2002年）

另外，日本人一直担心中国人和韩国在自己国家的学校里受到反日教育，笔者刚来日本的时候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。所谓的反日教育其实就是中国韩国的抗日历史的教育，但是日本的电视媒体和教科书上面的把它写成反日教育，再加上政府的不愿意正视历史的态度，使得社会上产生了嫌韩情绪，嫌中情绪。

三、歧视混血日本人

不仅如此，对于日本人与外国人的“爱情结晶”，日本人也看不起。

2015年，代表日本参加“环球小姐”比赛的宫城是一个在日本长大的混血儿——母亲是日本人、父亲是非裔美国人。由于与众不同的肤色和卷发，她从小就被身边的人孤立起来。

虽然她在选美领域给国家争了光，但是日本公众对她一直不太客气。在社交媒体上，这样的帖子很多：

“选择一个混血儿来代表日本吗？”

“即使她是日本宇宙小姐，她的脸是外国的，不管你怎么看。”

日本这种种族歧视令人联想起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美国的隔离气氛。

绝对禁止中国人、中国移民、残留孤儿、带有中国人血统的混血儿入内 只招待纯粹日本血统男子

和很多媒体宣传的，混血儿是可爱的，混血儿是受欢迎的，不一样。实际生活中有很多的欺负的事情，“很臭，外国人就应该回外国去。”就算是混血儿，也因为长相和一般的日本小孩不一样，而经常被视为外国人。

另外，由于历史的原因，很多二战期间残留在中国的孤儿，中日关系友好之后陆续续的回到了日本。由于他们成年之后才回到日本的，所以无论从文化上，思维上，还是生活习惯上都是中国式的，这样也会导致不会认可为自己人的现象。甚至有些店里面，光明正大的挂这些禁止入内的招牌。

日本社会针对外国人的示威游行，普通日本人和政府什么态度？

中国是赴日旅游的第一大国，也是来日本留学的第一大国，在驻日外国人中，中国人也是最多的。因此，普通日本民众对此事的态度对中国人的影响是最大的。

日本人对外国人歧视的根源是偏见，虽然日本政府承诺加强对国民人权教育，并向外国人承诺：如果面临歧视，他们可以获得的支持服务。然而现实中，缺乏实际的强有力的监管，还有，很多的外国人遇到歧视时候息事宁人的态度。现状远远得不到改善。

在日益多元文化的世界模式下，日本现在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可持续的未来，但其自身强有力的排外惯性带来的文化障碍毫无疑问会拖后腿。日本的出生率正在下降，再加上人口老化，造成全国劳动力的短缺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，日本放宽了移民政策，让更多的工人进入就业市场，弥补了滞后的生育率。

未来的日本必须学会如何去面对一个新的面孔，一个多元化和表达其未来的面孔。